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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睡着,福葛的声音渐渐停下来,给你盖好被子,说如果看不下书又感兴趣,可以去看帕索里尼的电影,他是作家的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导演。

很好,你在福葛老师的絮叨与吹风机的风鸣声中睡着了。

浅薄的梦里又有dio在“嗨!”,欧拉侠走近你,脱掉他自己的外套与上衣,但就是不取下头顶的帽子,该说不愧是本体吗……最后承太郎“欧拉”一声打在你身上,你惊醒了。

屋内漆漆,你什么也看不到。

安眠与平静被打破,让你有点轻微的焦虑,这种情绪铁线一样地在你的大脑里游走,模糊又清醒,胸口处心跳得沉重,你猜这可能是昨晚被攻击后留下的影响。

耳畔的两侧都有不轻不重的呼吸音,但你分不清哪边是谁。

睡不着,你辗转反侧,在黑暗中干睁着眼。

左边的人突然转了过来,他泄出几声无奈又不耐烦的气息,问你翻来覆去的干什么,为什么还不睡。

他这是被你吵醒了。

你说自己睡不着,右边的人也醒过来,把你的虫虫身体摆正,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头很难受,晕晕的,又很清醒。』

你描述着。

『刚刚还做了噩梦,有个肌肉男一边走向我一边脱衣,然后打了我一拳,我就醒了。』

左边的人没忍住笑,右边的人好像也想笑,身体抖那么几下,最终没笑出来。

『睡不着的话就聊聊天吧,你现在状态能聊天吗?』

右边的人提议。

仔细听声线,你认出来了,左边的是福葛,右边的是布加拉提。

『可以。』你说。

你们随便聊了一点,聊到各自的过去,布加拉提说自己原本住在那不勒斯郊外的村子里,父亲打渔为生,是个沉默寡言但是为人正直努力保护家庭的人,母亲个性温柔,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讲睡前故事。

但是在布加拉提七岁的时候,父母离了婚,母亲问他想要跟谁,布加拉提选择跟着父亲。

『父母离异啊……一段婚姻能撑过十年已经很不错了,早离早结束痛苦,要不然之后家里一直发生矛盾,心里会更不舒服。』你说。

『你的想法怎么这么悲观。』福葛老师问,『你是悲观主义者?』

『不啊,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不带情绪地讲。

『人与人之间发生不可调和的裂痕与间隙,别人与自己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越是想要拼合,就越是痛苦。』

『……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布加拉提感慨道,但他没有继续发表感言,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所以你不清楚他是什么想法。

除了开玩笑,他说话总是很有分寸,哪怕是住在一起,也不会过度干预你的思想,当然他很多时候还是很强硬,说是为你好。

『破镜难圆嘛。』你补充道。

福葛讲自己出生在一个富裕的贵族家庭,因为他自小聪明,父母就给他很大压力,十三岁考上大学,但是因为殴打了教授而被判刑,家里给他花钱解决,却又觉得他丢脸,将他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你们怎么都这么惨啊。』你有点呆,『不惨就不配当黑帮吗?』

『如果不是生活不下去,没人会愿意选择加入黑帮。』

布加拉提语气平淡地回应。

你安静了,在黑暗的空气中缓慢眨起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对意大利不了解,对意大利的黑帮也不了解。

他们的人生早在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就定下了自己的道路,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产生任何实际意义上的价值。

『人事无常啊。』

你在最后感叹一下。

他们大约没指望从你嘴里听到什么宽慰的话,仅仅是为了让你快些入睡,就像布加拉提的妈妈在他睡不着时给他讲睡前故事一样。

你不记得自己妈妈有没有讲过睡前故事,七岁之前的自己都做了什么,你都记不大清。

布加拉提翻过来身,问你洗澡的时候唱的是什么,很好听。

都唱跑调了,还好听?

你觉得他这是没话找话,不过转念一想,漫无边际的聊天本身就是在没话找话。

布加拉提说还想再听一听,你转动愚钝的大脑,回想着歌词,再次开口唱。

“你就把我当作……树上的一片落叶……”

“我会记得你珍贵的情谊就像春天的风和雨……滋润那大地和我的心……”

布加拉提的呼吸就在你的耳畔,始终很稳,很轻。

轻得像树叶落向大地,轻柔、温柔地,一触即碎,又稳得仿佛拥有世界上最坚韧的一颗心,怎样都不会被打败。

但是败落枯叶会褶皱起叶脉波澜的纹路,会在未来的某一刻静悄悄地停止,悄无声息地,任谁也不明了、不知道。

“谁知道落叶飘向哪里……你不必问那落叶随风飘向哪里……若有缘还会和你相遇……”

布加拉提为什么会死掉呢?

他死掉的时候,有在想着什么吗?他会想着些什么吗?

你思考着、唱着,渐渐的,自己先沉睡了过去。

迷雾漫漫,梅子色的夕阳渐沉。

火光燃烧透了海岸的地平线,湿咸的海风吹散开浮于眼前的迷雾,但你仍看不清。

脚下立在一座被灌满建筑的小岛上,身旁建筑轮廓是天主教的圣教堂,不远处还高耸着一座红砖尖塔,在视野中格外的刺眼。

海面棕黄色的台阶上伫着几个人,阶下也驻着一只木制的小舟。

他们都是你的熟人,阿帕基正在说着什么,转眼间瞥见你,随即震惊地走过来,紧扣住你的双肩,晃着你,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又问你身体怎么是半透明的,触感怎么这么奇怪。

你没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说话。

恍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梦,你只是在做梦。

那边的几人也都充满惊异地面朝向你,除了神情仍然冷静立在一旁的乔鲁诺,还有仰在小舟上沉眠无声的特里休。

黑发妹妹头的布加拉提快步踱过来,扯开阿帕基的手,又抓起你几乎消失不见的手腕,自己真的是半透明。

他表情很严厉地在问着你什么,阿帕基看看布加拉提,转而也用疑虑的目光打量你,但阿帕基还是要你赶紧回去,说这里很危险。

自己的手腕感知到布加拉提已然没了心跳,他这是已经死了。

布加拉提还在说着什么,你听到一阵拉链拉动的声响,布加拉提与阿帕基又都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布加拉提瞳孔颤动着,喃喃低语道这怎么可能。

你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些什么,你都始终静静站在这里,不声不响。

自始至终都是一名旁观者,你冷眼看着他死、看他们欢笑又离开,再眼瞧他们在墓园里哭,你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你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而后做了一场短浅而又绵长的梦。

梦境消失,一切人影与声响都荡然无存。

你坐在白茫茫的一片雾海里,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没有任何前行的道路,也没有指引人前行的明灯。

有人走了过来,在你的旁边坐下。

你转过头,这人扎着金色的麻花辫,额前卷着三个甜甜圈,他手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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