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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跟来了。”“……是。”“我好痛,岐川。”江悬身上的鞭伤虽然不重,但流了很多血,加之他今日身体不适,故看起来格外虚弱。张太医给江悬处理伤口,上药时许是太痛,江悬额角抽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张太医停下动作,又是那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公子,好些了么?”江悬虚弱地摇摇头。萧承邺站在一旁,见江悬醒来,脸色稍有和缓。“他怎么样?”张太医犹豫片刻,道:“回禀皇上,伤口无甚大碍,不过……”说着,悄悄抬眸看了眼萧承邺脸色,小心翼翼道:“是药三分毒,公子体弱,用药还需慎重。最好还是不要再服用那种药了。”这次萧承邺没有生气,淡淡应了一声:“嗯。”话音落下,何瑞去而复返,从门外进来:“皇上。”萧承邺转头看去,面露不悦:“又有何事?”何瑞面色凝重,道:“太后娘娘突旧疾,一刻钟前晕倒在宫中。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太后?萧承邺站起身,眉头一紧,先看了一眼床上的江悬,又看向何瑞:“有无大碍?”“太医正在诊治。”萧承邺脸色愈不好看,想了想说:“知道了,朕现在过去。”说完对一旁伺候的玉婵道:“你在这,照顾好你家公子。”玉婵躬身:“是。”“何瑞,去长宁宫。”“是。”萧承邺与何瑞一前一后离开,张太医默默叹了口气,继续为江悬上药。止血散撒在伤口,江悬痛得冷汗直冒,新换的衣裳没多久又被血水和汗水浸湿。玉婵跪在床边,拿帕子为江悬擦汗,哽咽道:“公子若是疼就叫出来,不必忍着。”江悬摇摇头,依旧没有出声。好容易上完药,江悬几乎又要痛晕过去,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丝一缕一缕黏在脸上。好在终于是止住血了。张太医松了口气,开了副方子吩咐玉婵煎药,等药间隙,玉婵又拿来一身干净衣裳,为江悬换上。江悬轻声道:“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萧承邺给他用的药药性极猛,一时无法散尽,江悬极力忍耐,仍旧感到痛苦难捱。待玉婵和张太医退下,他缓缓蜷起身子,将被角夹进两股之间。还是很难受。刚才上药时忍着没有出声,眼下他终于忍不住低声轻喘,面颊浮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江悬没有注意到窗户推开“吱”的轻响,也没有注意到随之而来一阵微凉的空气。
一股热流在他血液中奔走,他不惜用力按压刚上过药的伤口,试图让自己清醒。“啊……”一声不受控制的痛苦喘息从江悬口中泄露,夹杂着某些无法言说的东西。他额角冒出冷汗,倏地松手跌回床榻。——“阿雪?”听到谢烬的声音,江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想过谢烬也许会在离开前再来见自己一面,但这个想法很快被那些凌乱肮脏的念头淹没。不来也好,江悬并不希望谢烬看到自己此时此刻不堪的模样。但天不遂人意,谢烬还是来了。江悬缓缓转头,视线中出现熟悉的身影。谢烬每次来见他都将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今日是一身绣了西域纹样的束腰长袍,腰上和间有黑色鸦羽装饰,抹额换了条宽一点的,显得更英气。他停在几步远外,目光很深:“你……”江悬心口一窒,下意识拢紧自己的衣衫。然而谢烬进来时便已看到江悬身上的痕迹和脸上不自然的潮红,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察觉到谢烬目光停在自己胸口那道鞭痕,江悬撑着床坐起来,抬起手,声音颤:“你出去。”谢烬抬头,眸光微沉,走上前一步。“出去!”江悬突然怒喝,抄起床头花瓶朝谢烬砸去,“不要看我!滚!”然而江悬手臂绵软无力,花瓶没有碰到谢烬,只砸到地上,哗啦碎了满地。江悬自己也因为挥臂的动作,身子一晃从床上摔下来,嗵的一声,跌倒在一地碎瓷片中。谢烬面色一凛:“阿雪!”锋利的碎片刺入江悬掌心,鲜血缓缓淌出,江悬抬起头,双目通红。谢烬三步并两步到他面前,蹲下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抱入怀中:“让我看看,伤到哪里?”刚才还疾言厉色的江悬此刻忽然安静了下来,怔怔看着谢烬,泪水一点一点蓄满眼眶:“为什么……”谢烬为他取出皮肉中的碎瓷片,闻声抬头,滞了一滞:“什么?”江悬哽咽着,一颗硕大的泪水毫无征兆从眼眶中滚落:“为什么,一定要看到我这样?”哪怕是当初几度被萧承邺折磨到想要轻生,江悬都没有过这么难过。他宁愿谢烬看到他受伤濒死甚至尸体腐臭的模样,也不愿他看到他这个样子。屈辱、肮脏、被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cao控,变得不像他。一旦落下第一颗泪水,后面的眼泪仿佛都变得很容易。江悬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攥住谢烬衣角,身体颤抖着,泪水簌簌落下。他极力隐忍自己痛苦的表情,却不知这样的忍耐和委屈更让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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