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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南郡武德侯府三子。怀敬,乃如,士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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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他的话语还是目光都足见诚意,然而表白分量再足也并非前桥所愿,她需要精神联系之外的纽带,将两人情谊由里及表。

若孟筠不肯让步,这段关系将永远困在回忆中雾里看花。

可是急不得,急不得。孟筠就在床上躺着,对他做逾矩之举易如拾芥,却无法长久,也无法开解他的心结。前桥只能怀柔迂回,小心行事。

她微笑道:“你不乐意,我不迫你,我们还是说说话吧……筠郎,我母皇当初为何挑中了你当我的蒙官?”

听她问及往事,孟筠神色也轻松起来,沉思道:“当初来葆懿宫做侍从的,算上我共有五个男孩,年纪都差不多大。一开始我们负责宫中杂务,其余男孩逐渐调出宫去,最后只剩我一个。大概菊姑姑她们暗中观察诸人,留下最可心的。”

前桥看着他的眉眼,想象他少时模样:“你那时一定很好看。”

“我们都挺好看,可选蒙官不单是看皮相,”孟筠解释道,“至少头脑要够用,才能陪你授业,最好还能写出一手好字,或在音律、绘画上有天赋。身上不得留疤,个头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声音要柔而洪亮,待人要进退有度……”

怪不得孟筠这么优秀,原来是经过筛选的优良种子,辅之以后天的塑造。前桥感慨道:“这么多标准,到底是选蒙官还是选公卿啊?”

孟筠道:“她们何尝不是把对未来公卿的期待投射到我身上?我自小苦学诗书、丹青,师从为你授业的大方,学习做人道理,培养纯正心地,都是在满足她们对你未来公卿才能和人品的期望。”他微微停顿,又想起一件往事,不禁微笑起来。

“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圣上生辰,各府官员携家眷入京贺寿,热闹非凡。翼亲王带安吉郡主来葆懿宫看你,与诸人聊起那些官员家中男孩。提及某家某子相貌堂堂,葆懿宫诸人便摇头,道‘不及筠郎’,又说某家某子少有才名,诸人仍道‘不及筠郎’,连说数人,统统‘不及筠郎’。后来你向翼亲王询问魏放官人近况,安吉郡主答道:‘何足道哉?大兄亦不及筠郎远矣。’众人笑做一团,此后翼亲王逢人便讲这段故事。”

安吉的回嘴和葆懿宫人的信念感让前桥哭笑不得,她几乎可以看见蒙官被葆懿宫诸人玩做养成游戏,孟筠是她们精心塑造的“完美公卿”,是杰作,这才下意识拿别人和他相比。

孟筠又道:“蒙官除陪你成长、为你开蒙外,也会成为你日后拟选夫郎的下限。你自小看多了我是怎样的人,便不会把无知浅薄之徒放在眼中,知道我怎样真诚待你,便不会受奸滑之人蒙骗。故而我说,你日后所遇男子要好过我千百倍,这并非自谦,而是必然的结果——你的目光会越来越高,野心会越来越大,筠郎是你踏上的最初也是最低级台阶。”

原来筠郎养成计划,竟是在潜移默化地塑造魏留仙的审美,可它显然失败了……蒙官制度设立或许出自好意,“筠郎以上”的标准却未免过高,物极必反,魏留仙的审美竟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应数始料未及。

她起初对梁穹丝毫不感兴趣,大概正因气质相似的孟筠“珠玉在前”,不仅不走“台阶”,还反其道而行,对红郎、赁奴情有独钟——难怪查阅侍寝记录时孟筠脸色那么难看。

唉,你们就瞎操作吧,折腾半天,看看给公主操作成什么样啦。

“现在的公卿可及筠郎吗?”

孟筠笑道:“这要问您啊。”

“不及筠郎远矣。”前桥叹息着自问自答,又道:“那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仅是侍书,还是蒙官吗?”

“宫中侍从大多做出力气的杂活,唯有我能随身侍奉你,菊姑姑她们待我也尊重,故而小时只是懵懂地觉着自己与他人不同,却不知缘由。直至十二岁时一日晨起遗精,询问菊姑姑,她才将我是公主蒙官的身份明白告知。”

前桥乐了:“遗精这种事也要问菊姑姑?”

“葆懿宫中属菊姑姑资格老,大小事都由她操持,我也习惯了事事请教她。其后没几日,她就找来太医为我滞势,你还记得随先皇西行回来后不久,我曾‘大病一场’,几乎半月下不来床吗?其实并非得了重病,而是滞势的缘故。从那以后,我除三餐外还要服食专为蒙官调制的药膳,每月去皇卿处学习房中技……”

前桥自然不知晓这些往事,暗叹蒙官真不好当,一人打好几份工,不仅要被抓去做绝育手术,日常陪主人上课,抽空还要加班补习成人知识……这玩意要怎么学啊?

“去皇卿那学……房中?”

孟筠道:“皇卿是天下卿子典范,也负责引导皇室蒙官、卿子修习悦女之正术,以免为邪道所侵。冯氏时为圣上宠卿,元卿殿下指派他教我。”

原来荆国宫中还有这样相沿教授的传统,技能由经验丰富者传给新人,本是常规操作,可这事儿毕竟极为私密,两个男人探讨这些,过程还是难以想象的。

“你当时用什么‘操练’?”

孟筠疑惑道:“操练?”

“他教你理论,你总是要实操的吧?”

“啊……”孟筠意识到她在问什么,支吾道,“有些图画器具,用以认清人体结构,也有用布扎成的假人,做出简易的四肢躯干……多数还是靠自己用手体会……”他一边说一边红了脸,“就无需细问了吧。”

前桥又怎能放过机会?眼睛放光地问道:“你和布人‘操练’时,心中想的是我吗?”

孟筠哭笑不得:“我是你的蒙官,还想着别人不成?”

前桥冷笑道:“好你个筠郎,原来我视你为兄为友时,你正在皇卿的教室里一边想我一边自慰。看着忠厚老实,实则表里不一,猥琐得很啊!”

孟筠红着脸张口结舌:“那、那是我的工作……”

“当初我让你给我看,还拽着被子不放手,装得慌张,实则早就是床笫老手了。”

孟筠哭笑不得:“都是器具,与真人大不相同!怎能说我是老手呢,明明为你开蒙也是我头一遭。”

前桥快憋不住笑了,声音也骤然转柔:“所以你从很早以前,心中就放着我了,我不是说主仆情谊,而是妻卿之情。她们拿你当模范公卿,你呢?你在想着我‘操练’的时候,当自己是什么?”

作为完美公卿的范本,他又怎没偷偷做过公卿的梦?孟筠哑口看着她,她则伸出食指描摹他下巴的轮廓:“现在你也会时常想着我吗?”

孟筠喉咙动了动,答案和方才如出一辙:“我曾是你的蒙官,还会想别人不成?”

“我也会想着筠郎,虽然过去很久了,我们那夜仍旧记忆犹新,”她浅吻在他颊上,缓缓道:“我还记得初次亲吻的感觉,你身体的热度,你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黏人的薄汗。只要想起那夜,心就会一荡,可它又太短了,来不及回忆完所有甜蜜,就想起空荡荡的床侧和上锁的西厢,想起你已不在,欢愉也就消失一空了。

“筠郎,你教会我如何自我取悦,可是自你走后,我就没成功取悦过自己。每次想起你,心里就很痛,最后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前桥道,“我时常会想,如果那夜我没睡得那么香,就能多一点和你相处的时间,把不舍和爱表达得更明白。”

孟筠紧抿着唇收拢胳臂,将她拥住,前桥抬头望他道:“今夜我不睡了,你还会像那天一样不告而别吗?”

她是由于这件事才不睡觉,非拉着自己说话的吗?孟筠心中一痛,眼底也有热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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