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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怜的肩膀猛地垮了下去,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蜂拥而至,交汇在一起又慢慢全都变成了释然。她垂首抿了抿唇,重新看向皇后时面上表情已恢复平静,“如?此,我可?以?出宫了么?”皇后错开?她的视线,眼神闪烁,点了点头?,“去吧,一路保重。”沈若怜换上那宫女拿来的衣裳,一路十分顺利便同她一起出了宫。宫门口停着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看起来又小?又旧,那宫女在宫门外的墙边对她指了指那马车:“姑娘别嫌弃马车旧,只有这?样的才?能?不惹人怀疑,东西都放在马车上了,奴婢就不送了,姑娘自去吧。”沈若怜点点头?,声线紧绷,语气里忽然多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我明白的,多谢。”说罢,她转身朝马车走去,越走越快,及至到最后,她提着裙摆开?始朝那边小?跑,粉色的裙摆在她脚底下仿若一朵朵盛开?的海棠。她踩着阳光,来到马车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上车。然而还不等她上去,那帘子先?自里面被人掀开?,沈若怜看到那人,猛地一愣,眼底忽然涌出一片晶莹。她呆愣愣地将手?递给那人,任她将自己扶上去坐下,这?才?恍若呢喃一般,唤了声,“秋容。”这?一声下去,秋容忽然忍不住一把?搂住她,小?声呜咽起来,“公主,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呜呜呜……公主……”沈若怜也鼻尖发酸,她将头?仰起来眨了眨眼,逼退眼睛里的泪珠,拍了拍秋容的背,“行了行了,如?今我自由了,你就别哭了。”话音未落,她眼里被逼退的泪又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于是两个姑娘家在马车里相拥着,又不敢哭出声,就小?声地压抑着哭了好久。直到沈若怜放开?秋容,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红肿的眼睛,又忽然对望着笑了出来。沈若怜“噗嗤”一声,一个鼻涕泡在脸上崩开?,秋容没忍住笑着替她拿帕子擦了。“公主有没有想好后面去哪儿?”沈若怜由着她给自己擦脸,闭上眼睛想了想,声音在帕子底下闷闷的,“嗯……去江南吧。”“江南?”沈若怜点头?,“嗯,不过不去扬州了,去淮安,此去路远,你当?真想好要跟我走了?”沈若怜没问她那天走后,晏温跟秋容说了什么,也没问这?次秋容为何能?跟着她一起走,她选择相信她。秋容点头?,坚定道:“嗯,公主去哪儿我去哪儿。”沈若怜笑着抱了她一下,在她怀里蹭了蹭,又有了几分从前的俏皮样,“好秋容,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公主了,我是——”她想了想,忽然抬头?看她,“对了,咱们俩换个名字吧?”秋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该换一个,但是换什么好呢?”沈若怜也皱着柳眉仔细想了会儿,“算了,先?不想了,太伤脑筋。”秋容见她渐渐有了人气儿,不由笑了起来。秋容告诉她,半个月前宫里来了人,说是要烧了公主府的主殿,后来不知为何,又没烧。沈若怜点点头?没应,顺手?拿起一块儿点心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嚼啊嚼。秋容看她一眼,自觉地闭了嘴,给她倒了杯水放到手?边。在城里的时候,沈若怜不敢掀开?车帘看外面,直到出了城过了好久,她才?忍不住将车帘小?小?地掀开?了个缝儿。阳光瞬间?从那窄小?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初夏傍晚潮热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清新一瞬间?扑面而来。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油油的草地在夕阳的照射下铺上一层金色的光。沈若怜眼眶一热,闭起眼睛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前尘往事仿佛都在这?一呼一吸之间?被释放了出去。马车又行了半刻钟,忽然慢了下来,沈若怜心里一紧,与秋容对视一眼,就听外面车夫喊道:“姑娘,前面路上站了个男子,看样子似乎是想拦停咱们的马车,你看停吗?”沈若怜浑身僵硬,脸色一白,看向秋容时的眼底涌起一丝慌乱。秋容紧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悄悄从侧边掀开?车帘朝前面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前面路上站着的裴词安。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青色的衣衫上有些折子,他的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她们的马车,因为背对着光,看不清神情。秋容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却仍是忍不住担忧道:“是……裴公子。”此刻没有见到太子便还不算太坏,但裴词安怎能?知道她们要路过这?,在此刻出现又是什么意思?。秋容看着沈若怜,等她做决定。沈若怜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忽然释然地对外面车夫道:“那劳烦您待会儿停一下车。”说完,她回?给秋容一个安抚的笑容。马车缓缓在裴词安身边停了下来,沈若怜对秋容道:“你先?下去吧,让裴词安上来,我和他在车里说。”此地离京城算不得太远,沈若怜不宜下去。秋容原本?还想说在车上陪她,但想了想,或许有些话她在这?里确实不合适听,便应了一声下去了,却没有走远,耳朵一直留意着马车里的动静。裴词安上来后,面色有些尴尬,沉默地看着沈若怜,眼神里浓重的情绪翻滚不休。
倒是沈若怜先?对他笑了笑,眉眼弯弯,露出颊边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同从前许多回?一样。裴词安一直紧绷的情绪忽然就松了下来。他也朝她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意,温柔地开?口,“公主要走了么?”他一开?口,沈若怜便知晓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不过她没追究他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如?何在这?条路上拦住她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点点头?,面上没有分毫尴尬或是旁的情绪,只是笑道:“是啊,此生怕是不会回?京了。”“对了,你也别叫我公主了,我早都不是了。”裴词安也对她笑,想像从前那般拍拍她的脑袋,手?指刚动了动又忍住了,他说:“好,那沈姑娘一路保重。”沈若怜眼眶有些热,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客气而尊重地唤过她一声“沈姑娘”。她对裴词安重重点了点头?,唇边笑意更甚,眼底盈着水光,有些鼻音,“嗯,你也是。”“对了,你姐姐的镯子,我给了皇后,哪天你记得去取回?来。”“好。”说完该说的,两人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裴词安看了看天色,终是没忍住开?口,“那柳三娘……我那日去应酬回?来喝醉了,早上醒来就见与她睡在一起,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沈若怜低头?抠着手?指,半晌没出声。裴词安说完,似乎也没想着要等她的回?话,径直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下了马车。秋容很?快上来,马车重新启动,日头?开?始西斜,马车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间?渐渐远去。从始至终,他没问她要去哪,她也没说。晏温定的计划是?在夜里集中?清剿, 他已经提前摸清那群逆党在山中所藏匿之所,只等后半夜便将他们一网打尽。然?而这日午后开始,他的眼皮便跳个没完, 心里也莫名慌乱, 总觉得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他确认了一遍清剿计划并未有误,想了想, 去?到书案旁,正打算给京城写一封信,薛念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进来。”晏温放下手中?的笔, 用帕子擦了擦手, 将扳指重新套回拇指上, 转了转, “怎么了?”薛念跨进门槛,神情严肃地将一个小信筒递到晏温面?前, “殿下, 李福安来的飞鸽传书。”晏温动作一顿,视线不由落在那?个小小的信筒上。信筒已经有些陈旧,颜色掉了些, 看起来灰扑扑的,两边封着漆, 中?间有几道细小的裂纹。他看着那?个信筒, 眼底忽然?晕染开一片笑意,想不到小姑娘这么快就想开了。晏温伸手, 一面?接过信筒, 一面?还有心笑着同薛念开玩笑,“回?头将这信筒换点儿新的来, 没得送到一半信筒裂开了。”薛念怔了一瞬,没想到殿下见了这飞鸽传书心情这么好,他还以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军事?机要。他点头应了下来,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太子手中?,有些好奇这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然?而当信纸被徐徐展开到一半的时候,太子那?双骨廓云亭的手忽然?顿住了,随后他飞快将信展全,未出片刻,那?双手猛地收紧,将信死死攥在了掌心。房中?的气?氛骤然?压抑到了极点。薛念感觉太子瞬间紧绷的身体仿若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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