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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的玻璃柜门折射出彩色的光斑,裴初关上柜门,对着玻璃上倒映出的剑眉星目的少年身影乜了一眼:
“治安委员会的工作结束了?”
“是,会长让我来找你复命。”
裴野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帘的模样有几分真真假假的乖觉,这副安分守己的模样裴初难得一见,不由得蔑笑一声:“他倒是很会讨好,在你来之前,那老东西早在我面前对你赞不绝口了。”
裴野不语,微微低着头。二十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熨帖的灰色衬衫领口没打领带,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鹿头项链,吊坠贴在胸前。少年整个人长身玉立,腰身精瘦,脊背挺拔,俊俏的侧颜哪怕神情放空也格外赏心悦目。
“你自己有没有想做的差事?”裴初盯了他一会,问道。
他擅自提起裴野在委员会有口皆碑的这事,却又按下不表,反而再次问起裴野的想法。
少年沉吟片刻,摇摇头:“我听你安排。”
他知道裴初是一而再再而三试探他,对于兄弟之间这样拐弯抹角的心思不屑一顾,却不得不按照对方希望的那样接招。果然,裴初缓缓颔首,微笑起来。
“有没有兴趣去当警察?”裴初坐下,惬意地向后靠在软椅椅背上,“警备部的帝都总署,这次空了好多位置,不过你毕竟还年轻,依我看大可以从……”
他佯装思考了一会——裴野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决定裴初早就酝酿好了:“从一级警官做起。”
裴野怔住,倏地抬眸。
帝都的警署是a国警备部直属的最大警署,是多少人挤破头也想调过来的好地方。更遑论,a国从总警监、警督、警司到警长再到警官,每一层都分为三级,从最底层的三级警官每想往上爬一步都必得费尽心血,一般alpha若是三十岁混上个一级警官,提亲说媒的怕不是要把这人家的门槛踏破。
裴初谈笑之间,居然将帝都一级警官的职位丢给他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裴野不禁开始怀疑裴初的决定是否是真的深思熟虑过:“裴初你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资格空降过去,这不是拉仇恨吗?那些眼红的人,不得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
裴初的椅子转了半圈,侧对着裴野,不以为意道:“你把警备部那些蠢猪想得太有能耐了。他们除了嫉妒,也没什么办法。”
“何必做这么惹眼的事,我一天警察都没当过,去了也不能服众。”
“他们有什么能力,有什么才干?”裴初淡淡一笑,手指夹着一支笔转来转去,“论身手,论头脑,那群游手好闲的家伙十个也抵不过你一个。别推三阻四的,下周一准时报到去。”
裴野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夸我的一天。”
啪的一声,钢笔被竖握在手心,裴初撑着头,慢悠悠转回椅子。
“我也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初笑意不减,“你最近也服管到不正常。”
屋里一时格外安静,只剩下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针声。
很快裴野便主动打破这份沉默:“人都是会变的。虽然在我眼里你仍然是个混蛋,但不得不承认,你挺有手段的。”
少年的坦诚引得裴初哼笑出声:“你错了,人是不会变的,你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在加固你对这个世界的偏见。”
“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种,不是我。”裴野漠然道。
“是么。”
裴初的笑容如潮水般褪去,幽幽说道:“听说,你去探望了猫眼。”
他像缠上猎物的眼镜蛇,黑色的瞳孔眯起,眨也不眨地死盯着裴野,试图从弟弟的脸上读出一丝一毫的微变。
可裴野却毫无遮掩之意,坦然地一耸肩:“胡杨没向你汇报吗?”
“胡杨当然会如实向我汇报,”裴初说,“可你并不一定。”
“我是想和你汇报的,可惜了,”裴野叹了口气,“收获很有限。”
裴初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什么收获。”
“怎么,你没听监控?”
裴野一脸好笑与惊讶,好像裴初犯了个极其马虎的错误。兄弟二人四目相对,裴初沉默了,却没注意到办公桌前少年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绷到指尖僵硬。
他在赌,赌一个可能。
不多一会,裴初从椅子上直起身,那蟒蛇般摄人心魄的视线依然缠绕着少年:“那家医院的监控没有声音。胡杨说,你单独和猫眼聊了很久。”
裴野表情没变,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十指,这才发觉自己的神经末梢都快要麻木。
“是啊,”裴野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很不清醒,和精神病院里的疯子一模一样,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人,耽误我很多时间。”
“说重点,你聊了什么。”
裴野移开视线,叹了口气:“我问他,知不知道他父亲参与的蛛网计划,他说有。”
裴初一下子愣了,情不自禁探身向前,双手十指交叠搁在桌上:“他就这样承认了?”
“我怕他在诓我,想继续追问,可他突然发病,趁我不注意打伤了我,还想自杀。我看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了。”
裴野的话让裴初沉默了,他的手抵着唇边,陷入沉思。裴野又一次长叹一声:
“其实他不排斥我的,如果他精神稳定,我或许能诱导他说出更多。谁叫他抗压能力太差,才几天就快疯了。”
裴初抬眼深望着裴野事不关己的模样,忽然沉声说:“猫眼沦落到这个地步,你就不同情他?”
裴野手依旧悠闲地插在西装裤兜,居高临下地迎着兄长审视的眼神。
“你想听实话吗,”裴野短促地冷笑一下,“我最初确实是为了救他的,我想让他配合点,到时候好替他争取减刑。可你知道他怎么回报的我吗?”
他拿出来一只手,向裴初展示手掌上缠绕的白色绷带。
“他想杀了我,然后自杀,”裴野一字一顿,仿佛要把话咬碎,“他是老军部的走狗,我念这七年他对我有恩,想帮他一把,可他居然想拉我垫背!”
“我就不明白了,老军部已经倒了,他还在装什么宁死不屈?”
“既然他有节操有骨气,那就不能怪我无情了。”
裴初凝望着裴野,似乎在消化他展示给自己的情绪,又在不动声色地评估着他这番言辞的真实性。良久,裴初的肩膀微微松泛了些,笑容重新回到男人的脸上。
“你太意气用事了,裴野,”裴初用一种教导的语气说,“蛛网计划涉及到的官员政要之多超乎你的想象,这里面甚至会有许多我们组织内部的同志,对于维持组织的纯洁性有重要的意义。”
裴初冷着脸,一副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的样子。裴初循循善诱道:“在警署工作之余,你要抽时间多去看看猫眼,让他争取说出更多情报。”
“你爱去你去,”裴野怼了一句,“再说了,怎么不去搜他的家,一直问他也不一定问得出。”
“我们的人早搜过了,什么也没搜到,连轮渡的资料也没有。”
“那就放弃吧,现在猫眼就是个据嘴的葫芦,精神科的治疗早就把他治成傻子了。”裴野说。
“裴野,”裴初正色道,“这是命令,蛛网的资料组织势在必得。”
顿了顿,裴野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你怎么就只会认死理!昨天他犯病的时候还想要刺死我报仇,今天你就要我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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