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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打算是在今夜见父亲再作决定。来云州前他派了祁山去涿州找温扩。两次出使已经足够表明陈朝和谈的态度,而今局势有变,纳真若执意不放使臣,最后只能请旨出兵。
“公子可知,阿保机势力未稳,手下王爵各怀鬼胎者不在少数。我知的便有耶律洪和卫律,宫宴前,他们会搅起一场风波。何不趁着他们内乱,放这一把火,除去纳真的精锐?”燕景明的算盘打得好,不动一兵一卒,坐收云州城。
“你到底是谁?”谢兰玉想带走不到二十个人并非难事,借乐坊的身份出城,城外涿州军便可接应。他等的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若真是纳真内乱,倒是等来了东风。
“我是辽都上京丝乐坊的燕景明,公子不相信何必反复问我。公子只需替我向温扩递一封信,而我帮公子你隐瞒身份,我们的合作便算达成。至于温扩愿不愿意助我夹击云州城,不关公子的事。”
燕景明将信放下,“公子今夜要找人,我武功不差,可与你同行。多个人多出一份力。”
“那多谢燕姑娘了。”谢兰玉倒也爽快,像是怕这个揽白工的人后悔,当即应下。
云州城的天黑得迟。巳时,暮色四合。
使臣被安置在东殿。
在二人准备去东殿时,随行的贴身丫头突然来通报,“姑娘,大殿宴请王侯与使臣,请姑娘去殿前献舞。”
燕景明面色不郁,回了句“知道了”便先遣走丫头。他还得耗些时间去梳妆打扮,本有些心烦。看谢兰玉映着红烛正在发呆,清风拂面瞬间没了怨气。“公子,带上你的琴与我一同去吧。”
谢兰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她的琴师,于是点点头,抱上琴同燕景明一起去她屋。
行至暗处,燕景明见他绊了几次,伸手牵住谢兰玉。
谢兰玉却没出息地别扭了一路。直到走到院落才想明白,人姑娘落落大方,他这番姿态倒显得矫情。
谢兰玉心思全在脸上,燕景明倒没想太多。谢兰玉的手握在他手里,被人当玩玉一般也毫无所察。
燕景明精心弄妆,谢兰玉在外面等着。等她红裙摇曳生姿出了屋,走到谢兰玉身边,才缓缓将面纱揭了去。
眉眼俱笑,活像个勾人的妖精,刚从兽皮里褪出人形来,别有用心的步子踩着人心魂。“让公子久等了。”
谢兰玉自然也觉得这燕姑娘好看。只是见惯娇小的女子,眼前比他高出一头的女子,比起对美的欣赏,心下一念是离得远些。
燕景明见谢兰玉一退缩,蛾眉一蹙,不高兴了。
“公子,我不好看吗?”燕景明拢上谢兰玉,强迫他又离更近了些。
谢兰玉畏于燕姑娘的热诚,又碍于她的情面僵持着不好再退。燕景明见他乖顺,不再从人嘴里讨便宜。两人相安无事地由人引去大殿。
宴席上。
酒过三巡,酒量再好也喝得人醉态熏然。酒量差的已经开始不辨男女了,谢兰玉一曲奏罢,下去时竟有人动手动脚扯他衣衫。谢兰玉按着衣襟,这身倜傥的衣袍现在成了麻烦。连指上的玉扳指也被喝醉酒的漠北汉子给摸走了。
谢兰玉来时一眼找出父亲,并未急着相见。等无人在意时,父子找了处僻静的角落。
谢贤见谢兰玉先是惊喜,再就是哀叹。谢兰玉身子弱,谢贤的担忧非是空穴来风。“意气啊兰玉。为父定会平安回京的,你要相信父亲。你来此一趟委实不妥啊。”
谢兰玉紧抓住父亲的手,“父亲,纳真恐有内乱,你们留在这里会遭到连累。”
“兰玉,父亲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府中还需要你打理。”谢贤看谢兰玉的眼神不比寻常,似还有话要说。
谢兰玉试图说服他,“父亲,局势多变,此消彼长。与纳真的和盟势必结不了,你们留在此无益。我送了信给涿州的温扩,两日后我送你们出城。”
谢兰玉欲向父亲打听盟约的内容,谢贤缄口不言朝事。只问了些谢兰玉身体如何,谢骁如何…
谢贤是位慈父,平日说这些谢兰玉是不会起疑的,可在现下这个关头,问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谢兰玉惴惴不安地打断了谢贤的话。“父亲,你到底怎么了?”
谢贤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兰玉,“兰玉,父亲希望你远离朝堂,平安康健才是最重要的。”
宴席将散,谢贤止住了话,拍了拍谢兰玉的肩。“我走了,听话,回去。”
谢兰玉送走谢贤,趁着月色尚好在殿外散一身酒气。他不沾酒,晚间被人推搡着,酒不下肚但是沾了一身。
“公子,这么快又被人看上了?”燕景明提着两壶酒,倚墙观人,挑/逗的话由她说出来只是小女儿说笑。
谢兰玉闻她一身酒气,看她两腮红透,身形摇摆,忙过去扶人。
燕景明一手搭过谢兰玉肩膀,半醉半醒之间便将人带去了她的房间。
皇宫寝殿,宫灯点起长夜。
冷硬器物上无一处不纹刻着权力与威严象征的龙纹。龙床之上的人从一场旧梦惊醒,身边只有一个跟了他大半辈子的老太监陈琳。
陈琳掌拂尘的手皱巴枯槁,递过一方巾帕替皇上拭汗。皇上都老了,他一历经两代帝王的老奴,再不显老岂不成妖精了。
元帝身体每况愈下,地方上叛乱不断,朝中立储纷争也不消停。诸事烦心,故人入梦勾起相思之苦,宫闱醉梦就无端多了不少感怀。
“陈琳,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陈琳说的场面话,元帝也不期盼从他那得到回答。
“皇上,您龙体抱恙,还是传太医进来瞧瞧。”点头哈腰的姿态做久了,陈琳的脊梁骨也是弯的。
君门一入无由出,唯有宫莺得见人。
燕景明直往谢兰玉身上歪,以他的身量做不来寻常女儿家小鸟依人的姿态。他可扮作女子,姿色动态九分像,但本质还是个男人。为了亲近谢兰玉,燕景明醉也醉得极为灵性。
燕景明是乞和王爷的三子,因他母亲是有名的官妓,并不受父亲和兄弟待见。他相貌肖母,而男人长得漂亮在乞和族是忌讳。燕景明是个强硬性子,武功和舞艺都不落下,为叫人不痛快罢了。此次来云州的秘密任务,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事。
燕景明借着酒劲把谢兰玉拥在怀中,故意把身子往下沉。他生得高大,谢兰玉扶着他,哼哧直喘,像一株新生的细柳旁倒了一棵合抱古树,被压得东倒西歪。
谢兰玉开口想请后头的丫头们帮忙,还未等他说,俩丫头在垂着脑袋的燕景明一计眼刀下明白过来,娇羞婉拒,“公子,还请麻烦您照顾好我们姑娘,我们先回去准备醒酒汤和沐浴的热水。”
待谢兰玉将燕景明送至闺房,丫头们没端来醒酒汤,燕景明反又从床底拖出来几坛烈酒。
开了酒坛,醇香飘溢。
“公子,陪我喝一杯罢。”燕景明偏着头,扦起酒盏,醉意朦胧艳若桃李。
谢兰玉受了二十年养生之训,小酌怡情,醉酒伤身。谢兰玉劝酒无果,抢也抢不过,只好被燕景明以陪酒的理由说服。“公子喝一蛊,我喝一碗。如此我也能少喝点。”
谢兰玉喝酒的姿态也好看,板板正正的模样添了几多风流。酒到底更刺激脾胃,谢兰玉胃如火灼,但又贪起一瞬空无一物的飘飘然。那酒是难得一见的好酒,饶是谢兰玉不喝酒,一蛊也不然尽兴。
燕景明一心想灌醉谢兰玉,没想到这才几蛊酒下肚,谢兰玉的桃花眼就存了一池春水,那叫一个眼波销魂。经鸦羽轻轻一动,如是庄生梦里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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