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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皇帝要孩子,必然是为了继承皇位。
别的皇帝如果实在没有儿子,大可以传位给兄弟,譬如哲宗皇帝传位给道君皇帝;也或者可以传位给侄子,譬如仁宗皇帝传位给英宗皇帝,但赵熹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他的兄弟,全部在金国;他的侄子,毫无疑问也全部在金国。
而这些人,就算赵熹本人同意,大臣们也不会同意他们回国继位的。
要知道十八年前,连赵熹都只有十八岁,他最大的侄子赵谌也不过堪堪能说话的年纪,剩下的就更别提了,这么多年根本不知崩问,再加上诸王北狩以后在金国又生了一批。换而言之,哪怕现在把赵谌拎到赵熹面前,赵熹都不认识他了,更别谈是别的侄子了。
就算赵熹有想法问金国要侄子来继位,金国只要随便送两个孩子过来,先不说这孩子的资质能力——当皇帝不看这个——但说血缘,这孩子究竟是不是赵家的还难说呢。他们又不是没有前科,李静善死了还没几年呢!
赵熹连自己妹妹都认不得,更何况侄子?恐怕他小一点的兄弟也认不全。
那么,再往上呢?
赵熹的叔叔,神宗皇帝的儿子们及其后代也都被带走。
再往上,英宗皇帝的儿子,神宗皇帝的兄弟,即赵熹的叔公们,他们的后代也跟随北狩。金人当年是按着名单抓的,抓着一个是一个,一个也没放过。
也就是说,从赵熹这里上数三代,全部一干二净。
再往上数,就要数到英宗皇帝的兄弟,濮安懿王的儿子们,濮王生有二十二子,英宗皇帝是。
可现在赵瑗十八岁,赵熹已经三十六岁。
先不说赵瑗孝顺他,就是亲生的儿子也比不上,退一万步说他就是现在立刻把孩子生下来,又有多少可能顺利看着孩子长大?这孩子翅膀稍硬些的时候,赵熹都要六十岁了,古往今来,能登六十的皇帝屈指可数。宋朝南渡以后,局面绝非容易,传位给幼君,恐怕顷刻间就要覆国。
赵熹这些年还在孜孜不倦地拜祈高禖神、感生大帝等生子神,乃至于加封春秋时期存赵有功的程婴、公孙忤臼、韩厥等人,又大作善事,甚至违背信仰,效法释氏作放生池,以求积善得子,再求医问药,一把一把如山一样的药调和身体,旁人都以为他是在恳求壮阳补肾,在后妃身上撒播雨露。
但赵瑗见识过他的身体以后再清楚不过,赵熹的男性性器已经犹如一滩死肉,不要说出精了,连勃起的动静都没有,他们干了这么久,赵熹的性器只偶尔吐出一点稀薄的粘液,若要让赵熹作为男子,让嫔妃诞育皇嗣,恐怕是不行的。
更何况,赵熹从头到尾都没有找嫔妃生子的举动,赵瑗跟在他身边十三年,似乎也没有见过和他过从甚密的女人,包括张婕妤。
也许从一开始,赵熹就是打定主意,要自己生孩子。
但是,任凭谁都知道,男人获得孩子的代价,比女人小得多。
赵熹虽然兼具阴阳性征,却一向以男子示人,他宁可伤害自己的身体、减损自己的寿命,也要怀孕、分娩,在有赵瑗这个替代品、并且自己已经三十多岁,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要再生一个孩子,为什么?
如果是继承皇位,可他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要一个“男孩子”。
赵瑗渴望探索这个秘密,又觉得渺无希望。
傍晚的时候,他们又做了一次,在福宁殿。赵瑗很自然地坐在那一张他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赵熹凑过来给他的眼睛上药,来回颠倒了这么多天,赵瑗眼睛上的伤口没什么进步,从红肿变成了一点晕开的淤青,赵熹用指腹揉化了药膏涂在他眼睛上,涂着涂着又笑了。
赵瑗被他笑的很不好意思,他想眼睛旁边肿着那么一大块肯定是不好看的,但赵熹涂着涂着笑了,药膏凉沁沁的,而且是黑色,赵瑗感觉被他涂成了一个大花脸,可忽然天地转动起来,赵熹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床上,床上漫开一大滩水,赵瑗反过身来压制着赵熹。
那是他那天洗的第三次澡,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赵熹躺坐在床边发呆,衣服也没有更换过,就算赵熹过得再俭朴,临安行在也没有窘迫到他俩轮流洗澡的地步。
赵瑗走到他面前:“官家。”
他想提醒赵熹去洗澡,因为刚才出了一身粘腻的汗,春日近夏的临安就是这样,温度不高,却憋的人一身汗。
赵熹回神:“你叫我什么?”
赵瑗从十二岁以后就开始改口称赵熹为官家,即使白天的时候韦后已经让赵熹正式认他为子了,他也一时之间没有改口。赵熹有一点不满地眯眯眼睛,他的上睫毛比下睫毛要长,但下睫毛比上睫毛要密。
赵瑗改口:“爹爹。”他想请赵熹去换衣服洗澡,但不知怎么就忽然生出了猜想,将手摸到赵熹的两腿间,赵熹身上只有一件松松系好的长衫,下体是空荡的,赵瑗的手滑进去,摸到了一个有一块略略湿润的坚硬玉石。
那天从张去为托盘底下飞出来的玉塞从赵瑗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东西把他的精液完完全全堵在赵熹的穴内。
赵熹对他笑一笑,不知道是在享受情事的余韵,还是在享受精液,或者享受精液带给他的,孕育生命的可能,长衫顺着他肚子的起伏而起伏,柔软。
睡觉前赵熹按例吃药,但不是小药丸,是很秾稠苦涩的一碗汤汁,汤汁把他浑身上下的气息都扰乱了,那天很晚的时候,赵瑗一转身,赵熹睡熟了,素黄罗被盖着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很缓慢地,他掀开了被子。
赵熹的两只手交握放在肚子上,是一个爱护的姿势。
他在期待一个生命,通过赵瑗的精液到达他的体内。
赵瑗不知道这个生命会不会替代他,但这个生命是否也是他的孩子呢?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赵熹的孩子,那他和这个孩子是什么关系?父子或父女,还是兄妹或兄弟?当然,其实应该是前者,因为赵瑗和赵熹本身——蜘蛛丝——没有任何关系。
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没底和茫然,赵熹是那样自信他会给他带来一个孩子,这种自信真是吓人,可万一赵瑗没有让他怀孕呢?赵瑗觉得自己像混进乐队的东郭先生,会在滥竽充数三个月后水落石出。
但他的性能力没有问题。
也许呢?
他伸出手摸一摸赵熹的胳膊,迷迷糊糊的,赵熹发出了一声哼,然后侧过来把他搂住了,赵瑗比他高,所以只能蜷着在他怀里,慢慢睡着。
天一点点擦亮,赵熹早上拿来开胃的又是一碗药,赵瑗闻着就感觉食欲不振,他讨厌喝药,小时候生病,赵熹得专门找人盯着他喝药,或者搓成丸子给他吃。
但赵熹作为各大补药的长期顾客,与赵瑗截然不同,在面对这碗药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些品尝和享受的意味在。从嗅觉上判断,赵瑗发现这是一种新的药,赵熹以前没喝过,不过还是很苦。
一碗汤药几乎让赵熹失去了味觉,糊糊一样的杂菜羹和白豆腐构成了他主要的早餐。赵瑗吃的主食是羊肉炊饼,他向来得吃肉,但吃到第三块的时候赵瑗犹豫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半饱不饿的,吃一整块会太撑,不吃又也许会不饱足。
赵熹拿了一块炊饼,掰成两半,亮晶晶的油沁着赵熹的手指:“咱们一人一半。”
果然,再吃半个刚刚好。
赵瑗吃饱了,宫人上来给他俩擦手,赵熹问他:“之前要你抄的书抄了么?”
过年的时候,赵熹给他和赵璘布置了作业,即抄写《庄子》的《逍遥游》篇五百遍,赵瑗点点头:“抄了。”他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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