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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呆住了,只见锦年换了件平日里只有练武时才穿的粗布衣裳,束腰革履,肩上搭着个背囊,腰间缚着酒壶和佩刀,正不紧不慢捋着马颈脖上的缰绳。
“锦年,你这是要?”
“嫂子,我想借你件东西壹用。”
“什麽?”
“就是那个冰球。”
“冰球……你说的是,水云盘蛇令?等等,你不会是想?!”
“不错。”
那黑暗中的人影点了点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父亲倘若问起,你只说是我偷走的,绝不让嫂子受牵连。”
“华伯伯不都说了,那些奇闻异术可都是假的呀!”
“管他真假,我只想……给我哥个交待,也给你。”
“可是,你想清楚,华伯伯可说过,去往水云台的人,或成,或败,没有壹个能回来。”
“我想好了,若成,此生无憾,若败,此生无憾。”
虹雪望着黑暗里站着的锦年,华氏医馆门前的灯笼下,微微火光将这壹人壹骑的身影拉的很长。
她没再说什麽,今晚锦年的模样,亦是她头壹回见,犹豫片刻,递过那个黑匣。
“你记好了,华伯伯跟我说过,水云盘蛇令是由奇寒之冰所制,可保烈日之下七七四十九天不化,壹旦超出这个期限,盘蛇化为乌有,你非但不能再入水云之门,且会遭来杀身之祸。”
“如此说来,这麽个不祥之物更应由我带走。”
锦年伸手接过,终於咧嘴壹笑,虹雪这才看清,眼前的少年依旧是明眸皓齿,似往日壹般。
“嫂子,告辞了!”
“且慢……”
锦年恰遇转身出门,却被她叫住。
“这锦虹刀你也壹起带上吧,它便是你哥的臂膀,可助你壹臂之力。倘若……”
临别时分,虹雪也是思绪万千,她花了会工夫,才想起先前要说的,
“倘若你日後闯出壹番名堂来,也记得这是你哥两条臂膀换来的。”
华锦年定定站在原地,许久,才伸出手来接过那把刀,他没说什麽,黑暗里亦ga0不清他想些什麽,只听他轻声“嗯”了壹声,牵着马匹快步走出家门,似他哥昨夜那般壹骑绝尘而去。
“一共多少人?”
“一百零九。”
“全si了?”
“没一个活口。”
宁安府衙的地下室里,姜府尹的眉头快要拧成个疙瘩,铁捕头双臂环抱於x前站在一旁,依旧黑着个脸木无表情。
尽管着不大的暗室里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俩人却是迟迟不为所动。
“大人,这次你觉得……”
“还和往常一样,不了了之吧。”
“这回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哪,按律连圣上也不得不过问。”
府尹摇摇头,铁捕头不解问道,
“这一百多口,在我大棠户籍簿上的又有几人?”
铁捕头沈默了,他心知这白砂村的村民多为宁安府或外来的穷苦破落户,为躲赋税或债务而聚居於此,官府管不了,也懒得去管,也就当他们已经si了,久而久之,g结山贼、卖儿鬻nv、走私犯盐、人口拐卖这等g当也就在这样的村子里甚嚣尘上,因而论起来,这些人的x命自然不及宁安城里在编户民的jg贵。
“没了这一百多口人,莫说上面会过问,只怕有人高兴还来不及。”
府尹一声轻叹,铁捕头毕竟也是见过官场风浪的人,知他难处,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那这些新生的孩童,总算我大棠子民吧?”
他手指处,是这地下深处的一张铁案上,并列排布着的几具孩童的屍身,微弱烛光映照之下,形似几张蜡hse的皮囊,早已看不出他们在世之时的模样。
“大人请看,这是弟兄们连日来在大青山各处发掘出的屍骸,其中幼年孩童共一十三人,皆被开膛破肚,腹内脏器被盗之一空。”
“和先前京都、河南府那几桩案子的手法并无二样?”
“并不,先前的案子虽然si者的五脏六腑同样被盗之一空,但行凶者刀法纯熟,深谙人t解剖,si者身上均为腹部十字切口,切缘整齐,si者t内身上几乎看不到什麽血迹wuhui,且行凶者盗取器官後,均以丝线严整缝合切口,此等高超手法和行事作风,在我大棠国唯有水云台的人能做到,反观白砂村命案,切口随意淩乱呈锯齿状,si者身上遍布血w和粪便,显然是行凶过程中,因生拉y拽致肠管破裂,更未缝合切口,反倒像是有人为了栽赃嫁祸而刻意为之。更何况,在下听闻,水云台之人虽行事狠辣,用意不明,但从不伤及妇孺。”
铁捕头这一番话,想来他是在这几具屍t上下了不少工夫,也叫人知道他并非一般听差赴命的衙役,刑案推断、开棺验屍、拿贼缉盗这些本事在他手里无一不jg。没等府尹回话,他便接着说,
“况且还有一事几可料定凶手非水云台之人,华氏医馆的大公子华锦城前夜在白砂村被这群人所伤,双臂已废,而华公子是水云台亲授盘蛇令之人,他们没有理由既选中他又下此毒手……”
“行了,你不用说了。”
姜府尹抚了抚额头,似有些疲惫,打断铁捕头的讲述,
“既如此,此案可认定为大青山的山贼所为,拿住几个贼人,按下口供,直接问斩便罢。”
“怎可如此草率?山贼图什麽?无非银子,白砂村的人,穷的恨不得卖儿卖nv卖老婆,再者,山贼挖人五脏六腑做什麽?”
铁捕头有些惊讶,他想不到前日还信誓旦旦要彻查此案的府尹改口竟这样快。
“贤弟,我知你秉x,但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你我能招惹的起的。”
“大人,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还是说,你放不下头上的乌纱?”
“这世上我所放不下的,只有虹雪而已,今华公子遭难,虹雪的後半辈子已经没了念想,我所想的,不过守着她平平安安度日,不想再招惹是非,重蹈当年朱少卿的覆辙。”
“……”
铁捕头不再言语,姜府尹於他而言虽名为上级,实则俩人自相识相交多年而来,早已情同弟兄,他明白府尹这一番话自是发自肺腑。
事毕,走出地下,天边血月泛红,月光如水银泻地般洒在府衙的花厅前,俩人并肩行走,沈默良久的姜府尹望着天边这一轮红月,喃喃自语道,
“国运将衰,妖邪丛生……”
这话说得铁捕头有些0不着头脑,放眼大棠国今日,无论朝中大臣,街头百姓,还是来访使节,无不言大棠正如日中天,国泰民安,虽有不济之处,也看不出任何衰败之兆。
“大人何处此言?”
“贤弟,今日大棠,已不是你我年少时所处的那个大棠。”
铁捕头知他话里有话,但为时已晚,也不便多问,他不由地想起同姜府尹初遇的那天……
那一年,京城的街道也是熙熙攘攘,一如既往地象征着大棠国运昌隆。
这一日,不知哪里窜出一条恶犬,接连撞翻十来个路人,又将一怀抱婴孩的妇人扑倒在地,待得众街坊合力将那恶犬驱至一旁团团围住之时,婴孩已被撕咬得惨不忍睹。
这犬长得如牛犊般大小,浑身上下筋r0u迸出,不着一丝毛发,外露的尖牙止不住地往外滴涎水,一看便是异国品种。便是被十来个壮汉用竹竿木棍围在街心,也无一人敢靠近。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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