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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这下惹了大祸,也顾不得众怒难犯,便吆喝部众一拥而上将黑脸汉子拿下。
“放肆!”
未及黑脸汉子发话,早有一人立於一众人马之前喝道,正是先前那书生,
“堂堂武科举人,天子门生,国家栋梁,哪里是你们想抓就抓的,抓人可以,拿出刑部或京都府的公文来!”
那军官一楞,扬起的马鞭停留在半空,那班部众也各自勒马止步,刚拔出一半的佩刀悬在腰间拔也不是,收也不是。
说起来,这武举人虽算不得官,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子门生,历经武科重重选拔进京面圣,将来是要加官晋爵的,哪怕你是皇族,无凭无据就这麽把人给拿了,难免在朝堂之人有损圣上颜面,更何况是在这大庭广众的街头。
但看这小子虽是一身的粗布短打,却生得虎目剑眉,英气b0发,想来也却非一般人。
“大哥,前些日子兵部科考,好像是有这麽个小子。”
毕竟都是行伍出身,有那麽个知事的在那军官耳边轻言道。
“好小子,你我将来是要碰面儿的,倘若有天你在这京都府地面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别忘了大好前程便是栽在你自个儿手里……还有你,也是。”
那军官见拿不得他,反倒是咧嘴一笑,以马鞭遥指了指那黑脸汉子和白衣书生,便喝令众人擡上那“破邪”的屍身,如来时般一路浩浩荡荡绝尘而去。
黑脸汉子听他说完,也没过多停留,更没去理街头众人的种种议论,便拨开人群,掸着身上的灰尘便要离去,想来这一番恶战也叫他jg疲力尽。
“兄台,留步!”
听到有人唤他,便停下脚步,唤他之人正是先前为他仗义执言的书生。
“你这伤势……”
“自幼命y,不打紧。”
黑脸汉子朗声一笑,他原本一直黑着个脸显得格外老成,这一笑之下倒也是个俊朗少年。
“只是在下刚才情急之下道出你的身份,只怕……”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黑脸少年说完一亮袖口,那里的衣袖已经没了大半条,门户大开中亮出一条白玉袖带,毕了又指了指对方的袖口。
那书生会意一笑,也亮出袖口,他的手腕上也束着一条白玉袖带,上书八个字——天子荣赐,国家栋梁。
进京赶考的都知道,这白玉袖带乃是大棠天子所赐,唯有通过层层科举,将进g0ng面圣者方可获赐,获得此物意味着即将荣登天子脚下,离鲤鱼跃龙门只差一步之遥。
原来俩人同为这一年的新科举人,只是所学不同。
俩人均是哈哈大笑,书生道,
“你我既如此有缘,今日便去痛饮一番如何?”
“不了。”
黑脸少年摆了摆手,转身便走,临别说道,
“等你我有朝一日除尽这大棠国的害人犬再来痛饮不迟。”
“好!在下姜岁守,今年二十有一,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小你一岁,铁星河。”
再到後来的殿试,姜岁守和铁星河,在天子面前均是对答如流,才艺尽显,天子对俩人也是颇为赏识,一切似乎也没怎麽受到为难。
後经吏部遴选,擢姜岁守为宁安府太平县令,擢铁星河为仁勇校尉,隶属金吾卫,掌皇城守备,自面圣加官以来,便是三天一大宴,每天一小宴,直到各自上任赴命的那一天俩人也没能再说上一句话,共饮一壶酒。
本以为人生再无交集,却不想世事多变,造化弄人,至於再後来铁星河在京都府经历的许多事,再到逃出京城浪迹天下,直到在昔日旧友手下当差,那就是後话了。
铁星河一面想着过去的事情一面卸下官服,步出宁安府衙。
说起初进京城的那段日子,包括天子的仪容相貌,铁星河都记得不是那麽清了,他记忆中最清晰的两个人,除了姜岁首之外,另一个就是铭亲王。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铭亲王便是在殿试後的御花园筵席上,天子领着一众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对这些青年才俊无不ai惜,选忠臣良将者有之,选乘龙快婿者亦有之,如此热闹的场景,亦是一众寒窗学子多年梦寐以求的场面,少不得各种浮夸卖弄,阿谀奉承。
铁星河独自吃了几杯酒便觉x膛憋闷,他本不善言辞,更不习惯这样的场面,环顾周围,姜岁守正同一众官员推杯换盏,唯有一人同他一样自始至终静默不语,那便是铭亲王。
这铭亲王看样子年方十五、六岁,坐在一众老态龙钟的王爷当中显得格格不入,果然生得如传闻中一般绝美,与其说是大棠天子的兄弟,倒不如说是玉皇大帝身边的仙童,却又b那仙童多出几份华贵之气。
那少年就这麽坐着一动没动,仿佛一樽美玉塑的人儿,他的脸白的似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盈盈血脉搏动,唯独眸子里像是罩着一层翳障,虽是少年的眼眸,s出来的眼神却分明是个生无可恋的迟暮老者,像是满座的琼浆玉露,满园的才子佳人,完全不在他的眼里。
望着这麽个仙童般的人物,铁星河却觉得头皮发麻,他自小从乡下一路0爬滚打到京城,江湖上什麽样的人物也逃不过他那对眼,即便是天子的心思,他也能从眼神里揣摩出个七八成,唯独这个似笼在一团仙气当中的铭亲王,却叫他觉察出几分邪气。
若是这铭亲王追究起“破邪”的事情来,他倒并不在乎,但对方越是这般目空一切的面目,越是让他心底里发冷,这王爷的面貌让他不由想起件儿时亲历的事情,那事情一想起来便能叫他这麽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掉进冰窟窿里般浑身直冒冷汗……
想到这一段一段的往事,再加上宁安近来发生的几件大案,铁星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赶回自己的住所。
若说姜府尹最放心不下的是他亲闺nv,铁捕头家里也有个挂念着的人。
铁星河的住所是所临近河边的老宅,里外不过两间屋,就这麽间宅子,当初若非府尹慷慨解囊,凭他那点供奉尚负担不起。
这个时辰,屋子里漆黑一片。
“石头,睡下了吗?”
没人回应他,屋子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铁星河连唤几声都不见答应,心里一紧,立马点起灯来,屋里果然不见一条人影。
若是往日,小石头总会撅着个嘴儿点起盏灯等他回来,尽管嘴上怨他回来的晚。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浪笑声,铁星河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迈出门外,果然见着小石头在个少年簇拥下,一路嬉笑打闹着回来。
“妹儿,你那个神捕大哥,他整天面对着府尹家的小姐早就不要你了,你便跟了我好呗……”
小石头身边那几个一看便是远近闻名的ngdang子,打头的一个话刚说到一半,便迎着铁星河刀子一般的目光,唬的这帮小子慌忙缩到小石头身後去了。
不劳铁星河动手,那帮ngdang子没人不知他威名,只被他眼神这麽一扫,立马便作鸟兽散。
小石头有些闷闷不乐,也不搭理铁星河,径自便往屋里走。
“去哪了?”
“逛灯市去了呗。”
这麽一说铁星河才想起来,明天就是中元节,江南一带的男nv老少都有在这一天里往宁安江边放水灯祭祀祈福的习俗,因而这几日宁安抚的市集上也是分外热闹,少男少nv们无不相约前往挑选自己中意的水灯。
“你是大姑娘了,玩到这麽晚成何t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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